“真讨厌,哭包子!”
周炳站了起来,说:“不,不。她可好呢!”他走过去,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泪。她温柔帖伏地站着,让他擦。可是周炳一问她为什么这样伤心,她又嚎啕大哭起来了。周炳没法,只好带她回家,把她交给周杨氏慢慢开解。过了半个钟头,胡杏静悄悄地走了出来。一定是周妈使用了什么出奇有效的办法,像“黄狗毛”止血似地止住了她的忧伤。她在她自己那娇媚的脸上强行涂上了一层严肃的色彩,使得它越发可爱。这时候,有个卖甜食的挑担走进巷子里来,周炳叫他给每人盛了一碗糯米麦粥。胡杏赶快吃了,重新钻进刚才把她摔了出来的那个地方去。周炳付了钱,区细、区卓、何守义、何守礼他们也陆续散了。他百无聊赖,跑回自己的神楼底,坐在书桌前面,用一叠书把区桃的画像支起来,对她诉苦道:
“这些,你都看见了的,你教教我怎么办吧!我的眼睛矇了,我的耳朵聋了,我的心眼儿堵住了。公事、私事,大事、小事乱做一堆。你能把我甩开么?你忍心么?”
区桃并不答话。只是用一种一切不出所料的神情微笑着。那整整一个下午,周炳就那么对着她,一秒钟,一分钟,一点钟,两点钟……约莫到了下午四点钟,区细、区卓已经回家去了,忽然门外人声嘈杂,何胡氏的辱骂声,胡杏的哭嚎声,其他人的议论声混成一片。周炳走出门外一看,见一堆女人围着何胡氏跟胡杏,那女主人拿着藤鞭子正在痛打那丫头。胡杏躺在地上,蜷曲着,哆嗦着,翻腾着,嘴里吐出血丝,衣服扯破了好几处,露出肉来。旁边在看的人只管议论纷纷,却都不去阻挡。周炳气愤极了,忍不住大声叫嚷道: